以故乡为话题
故乡吾心安处是此乡。
窗外的故乡愈加模糊了,我定定地望着,仿佛它的一草一木,就此定格。
冷风灌满了船舱,我于是裹紧了些身上的衣裳,看浑浊的哈气带走了我身上仅存的热量,一时感觉自己置身于梦幻之中。朦胧中又看见故乡的人们,如此真实,却渐行渐远,愈发渺茫。我忽而惶恐起来,伸出冻僵的手拨乱了雾气,他们的容貌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,挥之不去。
我想起了闰土。紫色的圆脸和那张灰黄枯瘦、爬满皱纹的脸在我眼前重叠,我恍惚了,认不清哪个是我所认识的,真正的闰土。银项圈的光晕映得那张紫色的圆脸显出一股神气,我狂喜,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喊着:闰土!闰土!我想抓住他,可握住的只是一团冷飕飕的空气。如今的闰土脸上却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,我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的木然,他的空洞,他的生疏。那层阴影,正是官绅踏过的痕迹,也是他对生活的绝望。我愤愤地恨,恨官绅的冷酷,恨他的堕落。他机械般张开瑟索的双唇,颤抖着叫着老爷”这声老爷像把锋利的刀刃,刺刺地扎着我的心作文口,一阵钝痛,实在悲哀。他是闰土,他是实实地站在我面前的闰土,却又不是闰土了。
我想起了杨二嫂。当终日坐着的豆腐西施”从椅子上站起来,却是圆规似的模样;当擦着白粉的姣好脸庞抹去白粉,却是一副难看的模样。我仔细回忆一番,儿时的她,眉眼弯弯,说着甜软的话,曾悄悄多送给我一块白白的豆腐,晚上母亲做了豆腐,吃在嘴里是滑嫩的口感。可她的嘴唇更加的薄,两脚张得更宽,伶牙俐齿,吐出更为尖酸刻薄的话语,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,怎会变成这样?怎会变成这样?那双手套,那些碗碟,沉沉压住了我的心,我默然了。
我靠着船舱。夜深了,一轮金黄的圆月正高高挂在深蓝的天空上,下面是海边的沙地。西瓜在四季中由青涩变为碧绿可口,周而复始;潮水也在时间里涨涨落落,一切都有自然变化的规律。我长叹一声。岁月被推着向前,人心也变了很多回,一望无际的瓜田里,也再没有那个戴着银项圈刺猹的少年了。
月被推着向前,人心也变了很多回,一望无际的瓜田里,也再没有那个戴着银项圈刺猹的少年了。